八月的午后,阳光浓烈,空气仿佛凝固成化不开的溶浆,逼人的炽热。大货车的驾驶舱内更仿佛如一个桑拿房中,窗外是有气无力的蒿草,建筑物废弃的钢材杂乱无章地堆在四处。一只苍蝇从摇下的车窗中飞进来,嘤嘤地叫了一圈,又从另一个车窗飞出去了,奇怪他没有像往常的苍蝇那样朝着结实的挡风玻璃乱撞,这是一只觉悟了的苍蝇。
闷热的仿佛要声嘶力竭地喊几声才痛快,然而又无法喊叫。车间里传来机器的轰鸣声,与热烈的空气搅在一起,一种味道在周围漫延。
布鲁诺舒兹的《鳄鱼街》
台湾联合文学出版,林蔚昀译。
在台版卡夫卡《审判》有舒兹的一篇序言,读后深得我心,知道我和他和卡夫卡心有戚戚。可以长叹一声!
于是就想拥有台版的舒兹作品,在这闷热的八月,我在铁壳楼内挥汗如雨地读他:
“花园免费在那里出清它的存货:一大片一大片最便宜的野生接骨木,肥大、闻起來有股肥皂味的车前子,带著
(对讲机传来喊声,开始卸车,有人喊“发车”一阵机器轰鸣声从前方传来。驾驶座被阳光炽射过后像烙铁一样,随着一声一声手刹的泄气声,车辆缓缓往前移动十几米,又停住了)
狂野烈酒气味的薄荷,还有所有八月粗制滥造的劣等货。但是在栅欄的另一头,在夏天长满愚蠢野草的原始森林后方,有著一座被野生飞廉包围的垃圾堆。没有人知道,那就是八月进行它盛大异教徒杂交仪式的地方”
舒兹在八月的热烈中展开他的故事,我在八月的热烈中读他。
墙外,玉米在热浪中,蝴蝶在热浪中翩翩起舞。一辆叉车驶过,铲着两个纸箱,纸箱中放着垃圾。又一辆电动三轮轻盈地驶过,车斗内载着一套被子。戴着白色安全帽的女孩,安全帽压着一个长长的白色遮阳帽沿。
软弱无力的几朵云在天空游动。